大宋提刑官是如何让苍蝇帮忙判案的？

作者：宋宇晟
制图：倪雯冰
最近的热播剧《长安十二时辰》，让不少网友对古代探案产生了兴趣。
古人是如何探案的？我们先来看一个案子。
用苍蝇断案
有人被杀死在路边，全身有十多处被镰刀砍的伤痕。
起初有人觉得这人是被强盗所杀。但查点后，死者随身衣服、财物并未缺少。
检验官据此推断，不可能是强盗所为。强盗杀人目的是劫财，如今东西都在，人却被砍了十多刀，应该是仇杀。
于是叫来死者的妻子询问，是否与人结怨。妻子回答说：“我丈夫素来与人无仇，只是前几天有人来借钱，我们没借给他，他还限定了日期要钱，并没有很深的冤仇。”
检验官记下此人的住址，然后差人告示附近居民，把家中镰刀上缴检验，如果发现有隐藏不交的，必定就是杀人凶手。
不久，官府收上来七八十把镰刀，并将其一齐排列在地上。此时正值酷暑，许多苍蝇聚集在其中一把镰刀上。
检验官指着这把镰刀问是谁的，马上有人承认。他正是之前向死者借钱的那人。
官府断定，这人就是杀人凶手。检验官指着那把镰刀说：“别人镰刀上没有苍蝇，而今你杀了人，镰刀上的血腥气还在，以致苍蝇聚集在你的镰刀上，还想隐瞒吗？”最终，杀人者只好认罪。
这个案子正是“法医学鼻祖”宋慈记录在《洗冤集录》中的“疑难案件”。
宋慈的探案之法
事实上，说起中国古代的探案故事，就不得不提宋慈的《洗冤集录》。
在宋代成书后，这本书一直流传，其中不少断案方法成了官方审案的准则。此外，这部书甚至漂洋过海，18世纪时已有法文节译本，此后又先后被译为荷兰文、德文、英文。
这样受重视是有原因的。今天的人们或许会将这本书看成悬疑探案集，但其中也记录了诸多千年前古人断案的准则。
比如，你会怎么判断一个人的死因？很多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查验尸体的伤口、伤痕。
可如果这些是假的呢？
《洗冤集录》里就有这样的记录——当时会有人被杀后用绳索吊起来，伪装成上吊自杀。
如何分辨死者是否真的上吊自杀？宋慈在书中给出了判断标准——
真自缢的人，被绳索、绸巾等压迫后，会形成斜向至左右耳后深紫色的索痕；死者闭眼、张口、双眼紧闭、牙齿露出；胸前有浓稠的口水滴挂，身后则有粪便流出。
而被人勒死或伪装自缢的人，一般都睁着眼睛、头发蓬乱；颈部因死后血液循环停止，索痕浅而淡薄；舌头也伸不出来……
时至今日，这些判断方法仍然对法医鉴别自缢有参考价值。
当过将军的“提刑官”
宋慈之所以能写出这样一本法医学著作，与他做官的经历关系密切。不过，他最初崭露头角却是在战场上。
宝庆二年（公元1226年），满腹诗书的宋慈出任赣州信丰主簿。不料不久，赣西南就发生了叛乱。当地不少本来安分守己的百姓因饥荒也加入乱军。
宋慈仔细调查后，先赈济饥民，安抚了当地百姓民心。然后，他只带三百兵士大破敌军。
几年后，闽中盗贼蜂起，宋慈又参与了这次征讨。这次征战，宋慈率领一支军队，另外一支军队由武将王祖忠带领。作战计划是两队人马分兵而行，但最后要在约定时间内汇合一处。
可行军途中并不顺利，宋慈率领的这支部队在行进途中就与敌军遭遇。结果宋慈“且行且战三百余里”，如期抵达。
起初，王祖忠认为这不过是一介书生，并不放在眼里，甚至觉得这次征讨指望不上另一支队伍了。
因此，当他看到宋慈的部队按约定时间到达后很是惊讶，随即转而称赞宋慈，比武将还要忠勇。
还事实于本来面目如同治病救人
后来走上审案之路的宋慈，曾多次出任“提刑官”主管地方司法、刑狱。
“狱事莫重于大辟，大辟莫重于初情，初情莫重于检验。”
这是宋慈在《洗冤集录》写在序言中的第一句话。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说，刑事案件中最重的莫过于死刑，而死刑应由犯罪事实决定，犯罪事实则必须经过检验才能认定。
宋慈说，自己断案不敢有一丝一毫马虎。他甚至自认，自己别的本事没有，惟独在审案上非常认真，一定要审之又审，因为生怕让已经去世的人死不瞑目。
他觉得，断案时之所以会出现误判，很多都是缘于细微之处出现的偏差；而勘查验证失误，则是由于办案马虎、经验不足。
这些都是他在“提刑官”任上的心得，也是宋慈写下这本《洗冤集录》的初衷。
在这篇序言最后，宋慈说，在断案中还事实于本来面目、洗清冤屈，与医生治病救人、起死回生是完全相同的。
参考文献：
1 [宋]宋慈著罗时润田一民译释：《今译》，福州：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，2006年版。
2 管成学：《论宋慈与研究中的失误及原因》，《文献》1987年第1期。
3 黄蓉：《宋慈述论》，《安徽师范大学学报（人文社会科学版）》，2005年9月。
4 田莉姝、成思亮：《从看宋代刑事司法纠错制度存在的缺陷》，《贵州大学学报（社会科学版）》，2016年11月。
5 吕变庭：《礼法合流与宋慈的法医学思想》，《文史知识》2018年5月。
编辑：朴丽娜
责编：宋方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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